从“中国骄傲”到“辱华汉奸”,金球奖最佳导演赵婷身陷舆论漩涡中心

上周,赵婷成为首位获得金球奖最佳电影导演的亚洲女性。但不久之后,她就因为此前对中国的一些评论而受到抨击。

Chloe Zhao poses for a portrait during the Sundance Film Festival in Park City, Utah on Jan. 22, 2018.

Chloe Zhao poses for a portrait during the Sundance Film Festival in Park City, Utah on Jan. 22, 2018. Source: Invision

上周,华人导演赵婷凭借电影《无依之地》(Nomadland)获得金球奖最佳导演,成为首位获此殊荣的亚洲女性。中国国家新闻媒体因此一片欢腾。(资料显示,赵婷出生在北京,目前依然是中国籍,但也有人对此提出质疑。)

“中国的骄傲!”一家中国媒体的报道标题这样写道。描写美国边缘群体底层生活的电影《无依之地》(Nomadland)也被定于四月在中国公映。但气氛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本文要点:

  • 赵婷获奖后遭到中国“网络挖坟”并被认定“辱华”
  • 赵婷获奖的待映电影以及后续电影可能受到影响
  • 部分中国网友认为攻击赵婷的做法纯属过于敏感且极具讽刺

中国网络侦探挖出了2013年美国一家电影杂志的采访内容。在采访中,赵婷曾批评她的祖国,称那里是一个“到处都是谎言的地方”。

接着他们又将目光锁定在了另一个距今时间更接近的报道上,澳大利亚新闻网()援引了赵婷的一段采访说:“归根到底,美国现在是我的国家。”(赵婷在美国接受了大部分教育并且现在生活在美国。)

news.com.au后来补充说,他们错误引用了赵婷的话。她其实说的是“不是我的国家”,但已经造成了影响。
抨击赵婷导演辱华的话题成为微博热门
抨击赵婷导演辱华的话题成为微博热门 Source: Weibo
中国的民族主义者在网上猛烈抨击赵婷。他们问道,她的国籍是什么?她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如果她是美国人,为什么中国要庆祝她的成功?

甚至连政府部门中国社会科学院下属的一个研究中心也发表了意见。“不要急于赞美赵婷。”国家文化安全与思想建设中心在社交媒体上写道。“看看她对中国的真实态度。”
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家文化安全与意识形态建设研究中心发送微博质疑赵婷
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家文化安全与意识形态建设研究中心发送微博质疑赵婷 Source: Weibo
上周五,在中国流行的社交媒体平台微博Weibo上“#无依之地”和“#无依之地上映日期”的标签突然被屏蔽,中文宣传材料也消失了。知名电影网站也删除了该片原定于4月23日在中国上映的参考资料。但目前为止该片是否撤档还没有最终定论。

上映院线和发行方好莱坞探照灯影业均没有出面评论。

然而这类网络审查正在提醒人们,中国不断上升的民族主义情绪的力量以及外国公司和组织必须了解的日益复杂的政治雷区。
This image released by Searchlight Pictures shows Frances McDormand in a scene from the film "Nomadland."
A still showing Frances McDormand in a scene from the film "Nomadland." Source: Searchlight Pictures
多年来,中央政府是中国电影的唯一把关人,决定哪些外国电影可以获得官方批准,并最终进入中国蓬勃发展的院线。现在,越来越多的中国网络爱国者也能影响一部电影或一家公司的命运。

在很多情况下,赢得或者至少不得罪这些爱国者(有时他们被称为“小粉红”),已经成为一项关键的考虑因素,摆在寻求进入中国市场的公司面前。

“像赵婷这样的人有更大的开拓空间。”《好莱坞中国制造》(“Hollywood Made in China”)的作者艾琳·科卡斯(Aynne Kokas)这样说。

对《无依之地》的反击有些出乎意料。除了赵婷之外,这部由弗朗西丝·麦克多蒙德(Frances McDormand)主演的电影敏感地描绘了美国流动人口的生活,与中国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虽说该片是今年奥斯卡金像奖的有力竞争者,但由于上映时间有限,影片节奏缓慢,预计不会给中国观众带来大的惊喜。

但对于赵婷执导的另一部电影《永恒族》(The Eternals)来说,这场爱国热潮就会成为一个重要问题,该片是迪士尼旗下漫威影业(Marvel)的一部大成本超级英雄电影,由安吉丽娜·朱莉(Angelina Jolie) 、库迈尔·南佳尼(Kumail Nanjiani)和萨尔玛·海耶克( and Salma Hayek)主演。该片计划于11月在美国首映,但中国上映日期尚未公开。

此前漫威凭借《复仇者联盟》(“Avengers”)系列电影在中国市场收获了巨大的回报。

这样的情况在今年尤其具有破坏性,除了中国之外,几乎所有主要市场的票房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中国的疫情基本得到了控制,国内的电影产业也在蓬勃发展。

赵婷生平

直到今天在中国依然很少有人听说过38岁的赵婷。

她出生于北京,曾先后在伦敦读寄宿学校和加州就读,最终在纽约大学读电影学院。《无依之地》之前,赵婷凭借广受好评的艺术电影《兄弟教我的歌》(Songs My Brothers Taught Me,2015年)和《骑手》(The Rider,2017年)获得了认可。

在中国,她最知名的身份是著名喜剧演员宋丹丹的继女,1997年,宋丹丹嫁给了赵婷的父亲——中国一家国有钢铁公司的前负责人。

赵婷曾谈到她所认为的身份转变。她说,这是多年来在世界各地移居的结果。她说她的中国传统是这种身份的一部分。

在《纽约》杂志最近的一篇简介中,赵婷称中国的北方人是“我自己人”,并称自己是“来自中国”。中国国家支持的民族主义小报《环球时报》上周三在推特上写道,迪斯尼曾说赵婷是中国人。

赵婷此前说中国“到处都是谎言”的这句话最早出现在2013年纽约杂志《Filmmaker》的一篇文章中。根据网页的存档版本,直到10月份,这句话还在文章中。

但到了2月中旬,这句话已经被删除,并被添加了一个说明,称文章“在发表后进行了编辑和压缩”。这句话并没有出现在最新版本的文章中,尽管它依然能在该杂志网站的其他地方被找到。

Filmmaker杂志没有立即回应置评请求,迪士尼也没有回应。外界也无法联系到赵婷发表评论。

在民族主义色彩浓厚的舆论声中,也有许多中国人纷纷为赵婷辩护,并斥责“小粉红”过于敏感。许多人说,《无依之地》是一部美丽的电影,它超越了政治和国界的丑恶。

还有人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它毫不留情地描绘打杂工的斗争和美国脆弱的社会安全网相提并论,这在中国是不可能拍出来的。

在豆瓣,一个深受思想相对自由的中国人欢迎的评论网站上,该片有近6.6万条评论,评分高达8.4分(满分10分)。

一些评论者还指出,中国的民族主义者想要打压一部似乎非常符合官方宣传机关最近一直在宣扬的中国崛起、美国衰落的叙事的电影,这具有极大的讽刺意味。

“赵婷的《无依之地》深刻揭示了美国下层公民的危机和人民的艰难生活。”北京外国语大学前传播学教授乔木在微博上写道。“这应该增强我们对社会主义的自豪感和对中国道路的自信。”

“她是中国人民的骄傲。”他补充说,“而不是侮辱中国的人。”
澳大利亚人必须与他人保持至少1.5米的社交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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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8 March 2021 11:50am
Updated 12 August 2022 3:11pm
By Amy Qin, Amy Chang Chien
Source: Th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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